艺叟筋骨在,仗剑更风流 ——纪念刘孟伉蛰伏四凹口 三峡刘星
云阳文艺网 时间:2021-11-12
小引:在云安之南——这云阳的边城:一个人、一卷书,一把刻刀,一支队伍,一股力量,让苦难的人们看见了希望……这一股神圣的力量源自——中国共产党。
一,
赞曰:蛰伏七曜山,经营四凹口。艺叟筋骨在,书法著风流。
百年中国,红色故事再一次回到在21年了,今日已经不是昨天;但是,这一百年故事的回放,让我们感受时代的脉搏,沸腾青春中国的热血,寻觅红色中国的初心之源汇聚的力量。
百年很长,但是百年太短,革命前辈和英雄事迹代代相传……如果说云阳境内红色革命的火种是“星星之火”的话,那么最具有“刀剑风流”的“火种”理所当然就是:彩云阳下——七曜山。
南望七曜山,苍茫著一线。
这是一方红色和革命的边城(此处地接壤两省四县),这是一块最具人杰地灵的艺术的热土(文艺和革命),而这热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个人,他叫刘孟伉。
关于刘孟伉的革命故事很多,特别是在在七曜山麓:刘孟伉的故居在清水乡;刘孟伉隐居在四凹口;刘孟伉领导的七南支队一直活跃在七曜山区,并且在1949年11月与中国人民解放军利川部队接头,陈述云阳解放前夕革命斗争情况,汇报了地下党的工作——特别是支队在云阳的耀林、票草,奉节的吐祥、梅魁,万州的白土、龙驹、湖北利川的柏杨、兴隆等地的革命和军事斗争……
尽管这些故事距今几达百年之遥,但是,那浴血奋战的艰苦卓绝的场景,那器宇轩昂的高大书生的身影,那以诗书寄情怀的忧国忧民的情怀,那博览群书的涵养,那践行革命精神的实践……总是浮现在云阳人民的心中。这些故事有的来源于亲历者的自叙,有的来源于遗迹,更多的则是来源于乡亲们一代代口口相传……所以,这里是前辈曾经战斗过的热土,那些在热土上的鲜活着的革命战士,那些在硝烟里冲锋陷阵的伟大的身影……这些似乎还没有散去的历史的烟云,这些枪林弹雨革命风流的场景便呈现在我们采风团的眼眸里。
是时春雨朦胧,雾气升腾:沿着村组硬化的便道,七弯八拐,如坠云中。车窗外朦胧着一股清晰的水汽,不时有山花从车窗外一闪而过。因为错车,我们一行还是忍不住冒雨下来,虽然举着雨伞也不能遮挡漫山的才气。在春雨中,我们感受到了这里绝美的景色。在绝美的景色背后,是一个革命者对家国命运的探索和对乡村民生的关怀。
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刘孟伉先生隐居在七曜山区的达六年之久,也是他最苦闷的六年,失去了党组织的直接联系,但是却矢志不忘党的领导,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坚守在战斗的第一线。
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这是一个十分隐蔽的大山深处。在四凹村组的半山腰之凹凸处。他自己择地建筑土房,其地利暗藏智慧,有堪舆之学。在四凹一带,此处居所“隐而显”。落脚处常年浓雾弥漫隐蔽幽森,而宅基房屋虽然简陋但是却盎然山脊突兀处,临崖处渊却不失精气神。盖所谓“聚水格”态势,虽然格局局限,也算宝地。
现场走访,倘若不是票岐村组公路已贯通(公路下接耀林乡,上接票草场),此地万无一人可发现,是一个很好的隐匿绝佳之处。
是时,恰逢春雨绵绵,十米开外不见人迹。山下群峰逶迤,浓雾弥漫,偶尔显示山前风景;而背后森森然一派茫然;恍若仙境。
刘孟伉隐居所就掩藏在七曜山区的票草乡的四凹村的凹脊深处。
在这里,他刀耕火种;在这里,他隐居芒草;在这里,他耕读讲习,在这里,他播种革命……他自己亲手修建的一座土胚房还在,依稀旧日的模样。倘若不是七八尺见方泥土里的几处青草掩映,间或隐隐约约山青石便道旁的几丛修竹的话,便是再寻常不过的山居农家了。
茅庐仍在,却是简陋,但是却惬意安全。这里,距离他自己的老家其实并不远,但是鉴于地下工作的特殊和,他还是选择了这里。
眼前的故居,被周围的几间新房包围着,倘若不是本地导游的介绍,还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的。现存的半间故址,是土坯瓦房;稻草的栖息和泥土被夯实在土坯房,苍青的瓦掩盖着历史的炊烟,前面是虎踞的凹口,视野阔远:雄踞自带三分险俊;内验深邃,有着七分秀丽。林密雾深,远近百十来米不见景物。是一个绝交的藏身之所。
远眺,逶迤群山魁梧横亘,而泥溪河谷升腾云雾,似乎潜藏着灵气和英武。近处,在一出山坡上,我看见了桐子树花开了:一朵朵朴素的花瓣在雨中沾满了羞涩。我不禁想到了刘孟伉先生曾经的诗。是的,在四凹口他专门针对当时油桐太贱而作了一首歌行体的小诗《桐不繁》:
桐花满地寒威逼,桐花满地无人惜……
桐实漫山不收拾,桐树几被农人戕。
这一首小诗,言语隐晦,含义深刻,不仅借“寒威逼”讽刺抗战时期的国民党当局的黑暗统治;也深深地喟叹了乡民生活的不易。要知道,百年前的云阳,油桐、板皮、猪鬃、桑麻、衰草、药材是当时农民主要的收入来源;而漫山的木材、菌菇、山货都不太值钱(出山不易,长途贩运环境下的让山货不能变现……),即使是换钱也难以换取当时急需的云安食盐、布匹、药品、铁器、洋货……
在自给自足的田园农村,佃农、自耕农生活困窘;而常年的兵荒马乱,以及“抗日战争”博弈,更加上国民党长年的“抓壮丁”政策,让这里的乡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国破家难的旧中国,多苦多难的中国人……
二,
赞曰:儿郎赴延安,兄弟共敌酋。川东率义军,革命无长幼。
山村书生,满腔热情;一管笔墨,几方砚台。
黑暗的中国,路,在何方?
救亡水深火热的旧中国,路,就在自己的脚下!
枪杠子里出政权。
三十年代,在党组织的号召下,刘孟伉以各种方式热忱地支持下川东青年去延安参军,动员兄弟儿郎去延安、上前线。比如刘孟伉的三弟刘宏达和他刚成年的长子刘祥纶(后任我国外交部司长之职)等都去了抗日的前线。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的这个孩子曾经专程返回四凹口故里。据刘孟伉的干儿子老张说,刘家后人一家在他家的农家茅屋内小住了大半个月。因为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他们一家老小对乡村生活充满了稀奇和缅怀——亲自体验过了父亲当年的刀耕火种的艰苦生活:围着火塘篝火,睡在茅屋听雨,采集野菜尝鲜,参与农家老屋;更重要的是听当地的老乡讲述父亲当年的革命故事。
在这里,刘孟伉一边潜心研读经史子集,一边篆刻书法修养内涵;更重要的是为当地百姓撒下命的火种,为革命造势,为战斗积攒力量,为共产党宣传,为抗日呐喊。年迈的老乡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很是说明刘孟伉的革命素养和高潮的口才。故事说当年有一户邻居为了娶媳妇正在家里“打家具”。当时做家具,不缺的是木材,缺少的是能工巧匠。所以只能聘请外地木匠在家里吃住数月——包吃包住包精工。晚上,年轻的学徒便和乡亲们一起来到刘孟伉家的堂屋听刘先生“摆龙门阵”。
围着火塘,就着昏暗的油灯,一个一个革命故事便鲜活地呈现在大家的眼前。工友们和佃农们,以及学生们都喜欢听先生深入浅出的故事。
“前方抗战原吾意,万里立功让汝能。遥想太行山近处,几番狂寇被生擒。”见《十月得三弟黎城寄书》。在诗里,他欣慰自己的三弟刘贞立能够饮马太行山,和日本鬼子面对面厮杀。期待兄弟期待能够在抗战的历史大舞台上、在民族救亡的烽烟里建功立业。而三弟刘贞立,是他亲自经办送去革命圣地延安,并且能够在延安抗大的(1938年春)。的革命熔炉里成长。
抗战期间,云阳中学的一批批的学子踊跃奔赴延安,便有刘孟伉的鼎力相助……刘孟伉在《予以二月八日北……,则子纶延安寄书至已夹旬,喜报走笔即以代简》里,就提及到了一个关键词是“延安”。
这首诗古风韵味,喜气孜然,他写到:“昨得大儿书,万里历凉雍。经年始一获,人手气忽纵。开函见矮纸,斜行勾勒鞚。未见眼已明,读罢心益重……”
在《在昔,示子藟》诗里,刘孟伉的前序说“二十九年冬(即1940年),居泥溪溪上之四凹口。”诗句有回忆:“耀林遗恨亦如此,六载伤心事如昨……近传敌迹在巴东,老子欲揽杀敌辔。得竞不死待归来,放尔天才名一艺。”这是一首写给儿子的诗。是时,抗日战争正在焦作状态,而他的儿子能够身先士卒战斗在第一线,他既欣慰又焦虑,其中的“老子欲揽杀敌辔。”很有三峡才子的那种豪迈——旷达背后的恣意,不拘一格的才气。对于革命和艺术,他抱定了人生理想的伟大选择,他说“得竞不死待归来,放尔天才名一艺”。由此可见,革命之心和艺术之求,成为刘孟伉的并行双轨,而民族大义和家国情怀才是他人生导航。
夜更深,夜更静,红色的火苗在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寒夜,映红了大伙儿的脸庞,也温暖了乡亲们的心窝。在昏暗的土墙上借助油灯闪烁这一群热情的光影。那是黑暗里高大的身影,那是明天温暖和希望,那是穷苦人家枯叶憧憬的向往……在最黑暗的年代,困难深重的旧中国,只有共产党才可以救中国……这一发不可收拾,木匠小伙计每天晚上还听不过瘾。忽一日深夜,小木匠竟然说梦话大声喊起来:“刘先生,再来一个!再讲一个……”。一时间,半夜讲故事的“梦呓”便成为乡里乡亲们有趣的的“笑话”。
三、
赞曰:艺叟筋骨在,仗剑更风流。注书疏文脉,文化传九州。
山水流云,诗韵风骨。
这是七曜山给每一个旅客的最直观的艺术感动。应该说背依青峰、门瞰泥溪的票草乡四凹村是个好地方。而这一方山水云雾,同样赋予了刘孟伉艺术的热血艺术之魂。在后来所见的刘孟伉的书法印刻里我们依稀看见了一种血性,一种灵性,一种很文艺的锋芒:刚健生辣,雄浑质朴;骨力挺拔,恣意洒脱。
其实,就刘孟伉先生的革命遗迹的探索,重头戏不是这里,而是当属云阳的邻居——开州、奉节、万州等地。在这些地方,他的丰富的故事和传说,更是被大家津津乐道。
譬如在开州,刘孟伉先生两次以教师身份活跃在革命的第一线。辛亥革命后,刘孟伉随兄刘贞安第一次来开县,那是刘孟伉青春勃发学习和进取的时代,在哪里他有很多的同乡和进步的同学,更有志同道合的文友笔友,期间情谊无需多讲。在1924年秋季,30岁的刘孟伉受聘为开县中学的国文教员,那是他登临讲台,传革命之道弘扬国学的讲坛。在37岁时,刘孟伉再一次应开县中学的邀请开坛。三次的开县生活,他结识了当时当地的不少朋友和社会名流,比如就有刘伯承、邹靛澄、谢南城等进步革命文化青年,为刘孟伉的革命活动拓展了新视野,也成就了坚持革命的初心。
比如,在万州。1921年,刘孟伉在万县省立师范做国文教师,并且兼任川军熊克武部第二混成旅旅部书记,而当时该旅第一团团长就是刘伯承。这“二刘”同是学识渊博,又有共同的革命渴求,使两人友谊日笃而恒久。因刘伯承的祖籍在云阳水口乡,清咸丰年间才迁来开县赵家场居住。他们两家本是同族、同支,所以,刘孟伉与刘伯承是非常亲密的同志加兄弟。在1926年,中共重庆地下党成立军委会,军委书记杨闇公、委员朱德、刘伯承。为贯彻中共中央“八七”会议精神,开展了武装斗争。在四川发动了泸(州)顺(庆)起义。当时,刘伯承派刘孟伉前往泸州,任该地驻军袁文品的旅部秘书,策动该旅起义。在刘伯承领导的泸州起义的进程中,刘孟伉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了纪念“泸州暴动”,感怀“二刘”的革命情谊,他特别篆刻了两枚印章以明志,其中一枚赠给了刘伯承。追根溯源,刘孟伉的革命之路,明显地备受了刘伯承元帅的提携。
三十年代,刘孟伉更是在万州建立革命据点,筹集资金,开办新学校,鼓励进步学生北山延安,投身抗日最前线。刘孟伉之所以隐居四凹口,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里距离万州也较近;比邻跨两省四地兼少数民族聚居地,便于藏匿和展开革命斗争活动。
在早年,刘孟伉便以治学、篆刻知名。作为下川东“名士”,他更是博览群书,著书丰厚,后来更是以书法闻世。比如在最黑暗的时期,他在万州干过“装裱行”营生,这不禁是赚钱养家的谋生方式,也是地下革命者的联络站点。作为革命工作的一部分,他集艺术家的气质和革命者的隐忍而坚守着。
特别是他的书法作品自成一家:笔锋风骨雄健、气格宏博、神采照人、独树一帜。1998年刘孟伉的书法作品入选送巴黎展。之后,中国书法又评选出的前20世纪最高水平书法家里,排在前十名的已故书法家是:吴昌硕、康有为、沈增植、于右任、谢无量、刘孟伉、沙孟海、林散之、沈尹默、毛泽东。而“艺叟”正是刘孟伉先生的曾用名之一。他后来撰写有《刘孟伉诗词集》等作品。实际上的第一任四川省文史馆馆长(因馆长未就任)。
……
“七十年华百练身,只余龙性老难驯。山川能说才无碍,风雨高歌笔有神”这是辛亥革命名流但懋辛对刘孟伉先生的人品礼赞。“先生气度超凡,言论潇洒而又博学多识,读其诗如见其人,生意盎然倜傥不羁,隐约有唐音而又是今之诗人。”这是张秀熟先生对刘孟伉的诗品的褒奖。
不过,刘孟伉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正如他对自己的仗剑风流的自评是:“我诗不足观,我字尤太劣。诗是我所忻,字是我所悦。”
最后用万州太白岩刘孟伉墓前(余仲九)的题联做结:印诗书三绝,文武艺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