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行映月洞
我以一条清溪
流淌或者一池睡莲
绽放的速度
在霜降之夜或者夏至之夜
初次穿行映月洞
脚下的细叶草无名
头上的小网虫无姓
一切有名的,一切有姓的
在洞里,都成了多余
杨门手机玩起小失踪,信号微弱
土家山歌捧着白月光,时空迷离
绝壁栈道伞花
不大不小的雨点
敲打不长不短的黑直发
居然有高山流水的意境
四面的山,青着。谷底的河,绿着。
沿透明的栈道下行,没人牵的右手
空着也是空着
用来撑防晒伞,恰到好处
一朵伞花静悄悄,一排伞花闹哄哄
伞花五彩缤纷,绝壁栈道生辉
奇峰怪石生怜,古藤老树生羡
叩问龙缸
无论多少人攀上鹰嘴岩
紫烟缭绕的龙缸
都一如既往地神秘和深邃
如果蓄山泉
龙缸可以蓄多少眼
如果储大米
龙缸能够储多少仓
不问性别,不问年龄
不问身高,不问体重,不问故乡
龙缸,我就想问问
在远古,你是不是海龙王的藏宝缸
云漫云端廊桥
玻璃开出的花
被一千种翠色欲滴,醉成了桥
一座神来之桥,一座云端之桥
置身其间,不由得战战兢兢,不由得闭上眼睛
每移一寸,心儿都会跳成两半
一半上天,一半坠坑
云,一片,一片片,丝绸一样漫过来
云不是来扶我的,云不是来推我的
云漫过来,只轻轻柔柔吐了一句
涓涓,你准备把谁的回忆悬空
石笋河过客
河水那么蓝,简直比蓝更蓝
干脆叫石笋蓝得了
笋上的迷雾,浓得像土家阿妹的心结
久久解不开
岸边的红蜻蜓
一架架红色的战斗机
河里嬉戏的白鲤鱼
一群群自由的小精灵
想冲就冲吧,战斗机。想游就游吧,小精灵
石笋河不是石笋山,在石笋河
我只是一名匆匆过客
像一阵轻轻的风,看看就得离开
老寨子申请
古老的寨子,如同一位
历经沧桑的猎人
千斤石门和单管猎枪
都是豺狼虎豹和强盗土匪的克星
很久没有在纸上写字的我
突然想写一份申请
一份工工整整入驻老寨子的手写申请
饮过龙洞大安洞石笋河清水湖的清洌
尝遍龙缸山山岭岭的鲜美
这个夏天,我会不会重返青葱
清水湖叭一口
清水湖拎起裙摆
用轻盈的翠,用无暇的翠
荡漾来自大安洞的小溪
云朵一瓣瓣,浸入清水湖
鱼儿一尾尾,游进玻璃桥
清水湖不是三峡前世的眼泪
清水湖是龙缸今生的宝贝
小木船摇曳,我和清水湖的交流
不是齐踝深粉和拖地翡翠的交流
就是拖地翡翠和齐踝深粉的交流
在云之阳,在龙之缸
我就是清水湖,清水湖就是我
我叭了一口清水湖,清水湖也叭了我一口
岐山草场堆满春天
岐山草场的草醒着
醒在云阳的最南端,已经很多年
醒着的岐山草场,那么清水,那么高原
牛羊亲吻草们的小心脏
暴雨一拳击中夜晚的大鼻子
一年蓬怂恿铁青杠在清晨摆手
蛇床花诱惑白开衫在黄昏私奔
书香妖精,散文仙子,话剧神经
放下尘世的种种
妖一回,仙一回,神一回
水杉、银杏和红豆一起说
草场堆满了春天,每一棵小草,都是一个小春天
入梦龙缸
祝宝玉
做一粒风,知人间冷暖
时光快马加鞭,浸润一枚菜根。江山不朽
举着诗歌的灯笼,栖息云阳
朝着人声鼎沸的地方前行,不知还要翻过几座山头
把今夕的菊花黄染在云边
把旧时的茅店月悬挂在武陵山的上空
把嘉陵江与石笋河打包,装进浪迹天涯的包袱中
千层白雪,从千百年中萃取炎夏的清凉
不去东吴,把身体安放在云阳
拾掇那撂荒的土地,开辟半亩金黄的菜畦
四月,绽开一朵朵醇美的桃花
采摘,晾晒,储存在民间的陶罐里,静听风雨声
隐居岐山草场,我是花的王
施行惠及民生的无为之政,以大爱的悲悯
抚慰天下苍生。我是菜的臣子
烧掉穷兵黩武的纵横策论,斜卧花下,读“四书五经”
向来喜爱那葱郁的林木
以一个心细的造访者的姿态取下头顶的火
微调斜阳映照的角度,等边的60度
恰恰把晚阳铺进我的心房,瑟瑟石笋河,荡漾悠悠琴音
在老寨子休养,治愈风霜遗留在体内的伤痕
尝试把佛光金身、落霞熔金写进表白的布告里
和石头在一起,石化成一群打坐的和尚
清除去血液里的占有欲,我是尘世的局外人
我心肠不硬,和一截衰草枯梗一样有着布衣慈心
唤来春风,驱去冬日的苦寒
放低嘉陵江北岸的海拔,让风入梦,抬高龙缸月光七分
看山色,瘦劲奇崛,气势雄健
(责任编辑:蔡晓安)